吴夜

故事开始在2012年。

那天的杭州气温有38摄氏度，我在西泠印社里对着石印上的“思无邪”傻笑了十分钟。对于盗笔的粉丝来说，夫子的这句话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一语成谶了吧。

那时我刚读完整套书，拿了少女风的本子，把那些地名一个一个列得整整齐齐：杭州西湖、山东瓜子庙、海南西沙、陕西秦岭、吉林长白山、青海格尔木、北京新月饭店、四川四姑娘山、广西巴乃、西藏墨脱、内蒙古巴丹吉林……然后计划着有生之年在每个地方还原书里的情境。

少年心事当拿云。
谁没有过日天日地无所不能的张狂。

13年的暑假全部用来备战初三，一边背着“我居北海君南海”一边计划中考之后去西藏。
看了数不清的瓶邪同人，饥一顿饱一顿隔三差五断粮地追三叔的更新，语C群里披过几乎所有角色的皮。

也因为在被窝里偷偷看小说被骂过，但那种心情，大概叫做甘之如饴。

14年雨季，八角街上形形色色人潮汹涌，大昭寺里酥油灯长明，当我听到米拉山口经幡猎猎望见羊卓雍措一碧如洗，不知墨脱的雪山雨林是何种风景。

晚上10点站在林芝的月光下，我对自己说，去不成就先算了吧，所有的遗憾，留给未来吧。

我来了西藏却没能走到墨脱，只能闭着眼在布达拉宫的转经筒边一遍又一遍，转山转水转佛塔，不求与你相见，只愿佑你平安。

2015年8月17日。星期一。晴。

熬到0点看盗笔大结局的最终章，脑内循环着See You Again辗转难眠。

5点起床6点上山，一路走来总被蓝色连帽衫和棒球帽上的小黄鸡吸引目光。

8点爬到山顶，山风和朝阳驱散雾气，天池如镜，无需琢磨。

我们在山顶喊着各种烂熟于心的经典句子，书里的，同人文里的，昨晚更新的。哪怕萍水相逢，哪怕惹人注目，那些满溢的欣喜欲狂似乎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发泄。

晚上在山脚的稻米聚会现场，当《不朽》的旋律响起，我和所有人一起热泪盈眶声嘶力竭。

桃李春风一杯酒，江湖夜雨十年灯。

这些年的一切希冀期许望眼欲穿，终于在双腿丈量长白山脉之后，得偿所愿。

后来我写道，“这不是结束，而是新的开始。我希望8·17不止定格在2015，我希望每年的这一天，我们都把它作为我们的节日，给我们的热爱和执念留一点时间，给我们的偏执和疯狂做一个借口。”

“我知道我还不能停，因为还有很多很多个十年。”

“青山不改，绿水长流。
我们后会有期。”

16年8月，回老家备战高考前夕，我在燕园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个下午，成果是手机里保留至今的若干张片子，但当时的我对接下来的一年既兴奋坚定又担忧迷茫。

直到身边的同好为我写下：
你是我心中永远的张起灵。

像是漆黑夜空里炸开了等候已久的烟花，我再一次深切地感觉到，这本书带给我的到底是什么。

睁眼看世界时揭露现实，是你；
消沉颓唐时教我奋起，是你；
“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”，是你；
“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”，是你；

梦想是你，家乡是你；
远方是你，退路是你；
淡漠是你，温暖是你；
凡尘是你，奇迹是你。

我生命中这几千个日日夜夜，
陪伴、后背、向导，都是你。

成长是一场冒险，是一去不还的漫漫征程。

然而因为你，我们才能在每年的今天停船靠岸，无论光明坦途亦或举步维艰，有了眷念，方可一步一回头。

17年的8·17马上就要过去，要收拾东西搬家，要准备上大学，要找地方实习——生活总是琐碎如屑，所以我们在书中寻找真实的自己，春风得意，神采飞扬。

朋友圈里记得这个日子的越来越少，好友列表里盗笔的头像越来越少，以前扩列的同好还在联系的越来越少。

也许有一天再提起那些词语，能与你会心一笑的，也越来越少。

岁月如水，总能抹平心头一切深深浅浅的痕迹。

但这是一个不断忘却不断追寻又不断用力铭记的故事。

“总有一天你要回忆吧，庆幸曾有似火的年华。”

所以在所有人都不记得之前，在即将到来第十三个年头，我们重启征途。

愿你在跋山涉水的尽头，
抬眼处漫天星河，乾坤锦绣。

TBC

吴夜
2017.8.17
写给若干年后